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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八十五章,圣桑传说
  两人在这月色之下并肩而坐,飞鸟惠子裙摆垂在树梢之上,像是一只憩在花蕊之上的粉蝶。
  她转过头来,对史云扬道:“这棵树是圣桑,你知道么?”史云扬莫名其妙地道:“我怎么会知道。”惠子两只脚丫前后摆动着,看着月亮,道:“这圣桑还有段故事呢,我说给你好不好?”
  史云扬本想说不好,不过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不好,她还是也一样会说,因此索性闭口不讲。惠子果然没等他答话,自顾自说起来。
  “盘古开天地,天下的神祇衍生了女娲、伏羲、神农一脉。而烛龙明晦暗,这一支神祇衍生下来,便是东皇太一、西王母、东王君一脉。西王母掌管天下清气,东王君掌管天下水族,东皇太一掌管日升月落,阴晴日月。东王君有两名属下,一个是日神羲和大人,另一个是月神望舒大人。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一直遵循东皇太一阁下的敕令,相对而行,日升月落,日落月出。因此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从来就没见过面。
  直到有一天,羲和大人同另一位少司命大人多说了几句话,延误了日出的时辰。等他出发时,望舒大人已经驾着白灵凤车追了上来。两位大人虽是初次相见,却一见钟情,彼此深深吸引。他们彼此相伴,只愿守得片刻光阴。白灵凤车和九龙煌车便在这里停了三天三夜。
  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共同种下了这颗圣桑,并以神力催动,因此圣桑永远盛开桑叶,永不枯萎,永不落叶。以此象征他们之间比金还坚的爱情。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羲和望舒两位大人不履行职责,导致六界没有丝毫光明与温暖,阴阳混乱,许多地方陷入深深的混沌与黑暗,大批种族竟因此灭亡。六界使者联名状告,是时伏羲乃是众神之首,六界规则的制定者。便由他出面解决此事。然而盘古与烛龙皆是太古始神。彼此地位不分高低,烛龙神脉更是独立于诸神之外,与诸神来往不多。可是事关六界苍生,伏羲大人还是向东皇太一阁下告知了原委。
  东皇太一大怒,将羲和大人和望舒大人残忍的分开了。那时候正是黑暗,便命令望舒大人前去升月。羲和大人十分痛苦,怨气难当,便驾着九龙煌车冲到了人界,他说“你们不是想要太阳吗,我就给你们太阳!”然后羲和大人将九条火龙放入人界,并化出九个分身在人界四处奔驰。人界所有的水都蒸干了,所有的地面都裂开了三尺,火山到处喷发,人界的生命有的渴死,有的晒死热死,由于太热,粮食根本没法生长,好多种族都活活饿死。
  伏羲大人不忍破坏和东皇大人之间的关系,因此不能亲自出面,便找了人界的一个名为后羿氏的勇士,赐予他神力和神弓。后羿氏回到人界,登上了东海畔的一座大山,将九条火龙射下来八条。”
  史云扬点点头道:“这是后羿射日的故事,我知道。”惠子点头,道:“后面的故事你知道么?”史云扬道:“不知道。”
  惠子道:“羲和大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伏羲大人的神力,他的分身被八支神箭射中,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他忍痛逃回到圣桑之时,发现望舒大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一个月了,可惜羲和大人伤得太重,一句话没说就昏迷了过去。
  望舒大人去求东皇太一大人救羲和大人,东皇太一提出了条件,以后他们将会永远被囚禁在九龙煌车和白灵凤车之上,不能自由,永世不得相见。而且羲和大人的伤将由望舒大人的力量来弥补,伏羲大人的创伤千万年难以愈合,望舒大人便每十五日向他输送一次能量,再用十五日来恢复神力,如此反反复复。因此我们看到的月亮每隔十五天就有一次圆缺,其实那是望舒大人的力量增减所致。”
  惠子呼了一口气,道:“故事讲完了,好听么?”史云扬点点头,道:“很凄美的故事。神祇拥有毁天彻地之能,可是却终究难以实现自己一厢夙愿,如此看来,更不如凡人自在。”
  惠子点点头,道:“是啊,日神大人和月神大人都彼此相爱着,可惜上天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的,他们注定没有结果,唉。”
  史云扬望着那轮明月,喃喃道:“为了天下,真的可以抛却心中的情么。若真有那一天,我又能不能如望舒那般果敢决绝...”他冥神叹了口气,道,“不,不会有那一天的。”
  惠子道:“你说望舒大人为羲和大人做了那么多,羲和大人却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值得吗?说不定羲和大人还会恨望舒大人。”
  “恨?”
  惠子道:“羲和大人那个时候应该很矛盾吧,要是望舒大人让他反抗到底,说不定他真的会呢。两个人的心一致,虽然粉身碎骨,至少却是幸福的吧。可是她选择了羲和大人心里最不愿意的方法去妥协,他说不定会恨望舒大人呢。”
  史云扬摇摇头,道:“不会的,望舒为羲和做了许多,他一定能知道,即便他不知道,望舒至少心中无愧,这也是一种继续爱着对方的方式,也是对六界生灵的一次补偿。两个人若是真的相爱,无论对方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那都不会伤害自己。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对方的生命高于自己的生命,两颗心彼此交换,纯净如水,永远都不会夹杂恨意。”
  惠子奇怪道:“那为什么有的人还会对妻子或丈夫不好,经常吵架,彼此怨恨,这也是纯净如水吗?”史云扬道:“爱不一定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或许对某些人来说,吵吵闹闹也是一种爱的方式。若是真的心存恨意,那便说明爱已不再。”
  惠子拍了拍手,道:“说得真好!”史云扬只是看着明月圣桑,却如未闻。惠子轻声道:“你看,你不是不跟我讲话吗,结果还不是跟我说了这么多呢。”史云扬瞥她一眼,独自往树梢挪了一段,跟她拉开距离。惠子咯咯一笑,也忽然向他移了过去。史云扬又移了几寸。惠子又追了过去。史云扬正欲再挪,惠子道:“再动就掉下去啦,哎呀,你就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嘛,要是你不愿告诉我,想个假的名字糊弄我也可以啊。”
  史云扬瞪她一眼,仍是不语。惠子鼓起嘴巴,满满地不乐意,忽又沉思了片刻,道:“你叫云扬是么?那个白衣服的女孩子这么叫你,你又那么喜欢她,肯定没错的。”
  史云扬一愣,厉声道:“你见过她了?你去找过他们?”惠子摇摇头,道:“你放心,他们好得很。我干什么要去找他们的麻烦。还嫌我事情不够多么。”史云扬哼了一声,道:“你不能这么叫。”惠子把脸迎了上去,四眼相接,她顿声道:“我、偏、要、这、么、叫!”
  “我叫史云扬!”
  惠子点点头,道:“噢,可是我还是要这么叫你。云扬,你能坐过来一点么。”
  史云扬心中有气,冥神不语。忽然觉得一团细软坠入自己怀中,忙睁眼一看,只见飞鸟惠子正躺在自己怀中。他顿时一惊,还未开口,飞鸟惠子先道:“这几天好累好累,又被你打伤了好几次,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作为惩罚,本姑娘要在你怀里睡一会儿。”
  史云扬语塞,赧然道:“惠子姑娘,这...不太好吧。我是...无心之失...你...”惠子摇头道:“不要不要,我真的累了。好多好多事,好多好多责任,以前在师门,我只不过是个会些功夫的小师妹。各位师兄师姐们都让着我,师父也护着我。可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史云扬闻言,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之前在洞口听到了她和那人谈话的内容,因此已经对她没有丝毫恨意。相反,更是觉得十分同情。此时经她口说出,更觉得好是凄凉。心中叹息之时,忽觉得膝上一阵湿热,她的身子微微抽搐,传出一阵微微的啜泣声。
  “惠子姑娘,你...还好吧。”
  惠子悲声道:“不好,我想哭。你抱着我好不好。”
  人在悲伤之中尤为脆弱,提出一点小小要求更是无法拒绝。史云扬虽然觉得不妥,思索再三,还是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肩背。惠子环手抱住他的腰,埋首他怀中,失声大哭。史云扬被她这哭声乱了方寸,也不知如何是好,也只有抱着她什么都不做,一直静坐着。
  许久之后,惠子的哭声减小,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时而还会抽噎一下,不过却已经坠入了梦中。
  哭着哭着就能睡着了,实是童心未泯,不过仔细想来,她也的的确确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罢了。史云扬轻轻拨开她的青丝,见双颊嫩红,面容姣美,月华初照之下,肌肤细腻如玉,刚刚哭过一阵,泪痕阑干,睫上微湿,虽然妆有些花了,却仍能看得出是个标志的美人。
  此时月已经升到了圣桑头顶,圆月之下,桑树树枝隐隐绰绰。见这光芒洒遍大千世界。他心中忽的生起浓浓思念,看了看手心,仍是半点灵力也无。不由得又看向月亮,心中问天:“他们现在去往哪里了呢?倾珞,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