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从寂灭魔佛对高欢的称呼，便可推测出这位佛陀，若换算为通用境界的话，该是哪一阶？
毫无疑问，是劫仙。
当一尊劫仙，一尊佛陀，忽然当众吐出评语，且还是算定自己要身死道消的评语。
哪怕是万妙道君高欢，这位苟活多年的方士老怪，此时也骤然陷入慌乱。
那根通天巨物宝幢，随之颤动起来。
更掀起一浪接着一浪的源炁大潮，似是要将整个省城地界都毁了去。
那癌瘤秘境后，高欢似在言语，似在嘶吼。
可惜，他受到的限制似乎极大。
能将法宝送入界已是极限，此时除了能传递来一些意味不明的疯狂呓语外，其余任何声音都过不来。
而很快的，佛陀法旨，正在被实现。
那通往寂灭佛国的裂缝内，接连有数颗半机械、半琉璃骨质，好似机械舍利般的异物跌出。
虽是机械，却也是活物。
来自域外大渊的“机械邪灵”。
狂暴的生命精气横扫时，诸舍利，各拖拽尾焰虹光，竟瞬息离了省城地界，往天南省方向而去。
见这熟悉一幕！
陶潜当即晓得，高家完了。
“炼大超度菩萨，必不可少的一环，机械源种。”
“当寂灭魔佛赐来这种子时，便也意味着菩萨要成了。”
“此时，高家该是全族死绝了吧。”
吐出最后一句，陶潜心念内毫无怜悯可惜。
旁的家族，遭灭族之祸，多半值得同情一二。
可高家？
此族，是例外。
在高家，唯有抛弃人性，变作变态禽兽，才有存活逍遥的可能。
出身高家还能安然活着的，也必要像“高澄”那样脱离，还面临追杀。
作为幕后黑手，引导者。
陶潜，并无丝毫愧疚之心。
……
直至这一刻！
高家三魔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后，面色同时大变。
齐齐转头，看向空蝉、莲杀二罗汉，怒喝道：“卑鄙无耻，钱塘省资粮不够，你们竟用趁虚而入去了天南屠戮百姓来炼机械菩萨？”
三人嘶吼时，本只是两具皮囊的罗汉，身上佛光一闪，又变得生动起来。
显然，是留了些许手段。
二罗汉重新睁眼，一唱一和，又吐出让高家三魔几欲癫狂的话来。
“非也非也，三位道友猜错了，天南省诸百姓迟早都会是我魔佛寺信众，哪能轻易屠了来炼宝，此乃竭泽而渔之法，做不得。”
“是这个道理，百姓屠不得，便只好借高家人的身魂来用，也亏了三位道友不久前发了圣旨，要求遍布七十二省的高家血脉回归天南，正方便了我等施为，尽数宰杀后，恰好又能炼出约莫六尊超度菩萨来，够用了。”
空蝉、莲杀话音刚落。
高家三魔，同时怒喝反驳道：
“不可能！”
“我高家血脉，多数在祖宗秘境内，有大阵守护，与老祖秘境相连，哪怕是空蝉莲杀这两个老贼秃，也不可能进得去。”
“除非……”
高纬还未说完，两罗汉各自抬手，唤出此时此刻天南省高家祖地的画面。
那地界的原貌依稀可见，纯粹由无数民脂民膏堆积成的宫殿群，真正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人间秘境。
可此时，已成废墟。
在内里享受的数十万高家人，几乎已死绝。
尸山血海！
残酷炼狱！
与寻常百姓不同，高家人，几无凡民。
哪怕是最没有修行资质之人，只要你姓高，都有大好处，都能领取到功法、资粮、宝物从而获得超凡之力。
从出生第一日开始，就彻底与“人族”脱离，蜕变为另一种生灵。
代价？
无他，泯灭人性便可。
不过这个时候，都没了。
当然，也有一个幸存者，一身血污，爬上自家族人尸堆之巅，正自茫然四顾，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高不宜。
他不明白，过去的数个时辰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带着怀孕的妻子回归祖地，本已想着待孩子出生，就向老祖求取恩典，赐些好东西下来。
本是大喜事，可转瞬间，变作大悲。
高家，被灭门了。
因他这个“奸细”，这个“带路党”。
这才让魔佛寺那两尊凶恶罗汉，领着一群凶残佛军杀入，没多久就将高家上下杀了个精光。
高家死绝，他只觉惊慌失措，却不觉悲伤。
直至他无比痴恋的新婚妻子“段玉虹”，陡然化作泡影，消散在面前，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大悲，就在那尸堆之上嚎啕大哭起来。
“玉虹，我的玉虹，我的孩子……”
众人虽也都好奇这位高家人的故事。
但此时，明显有惊人的后续。
知悉真相的高家三魔，纷纷都是瞠目欲裂，几欲疯癫。
但三人却没有去喝骂二罗汉，而是不可思议的转头，再次看向一个无关人士。
无垢佛子！
再一次，这位从南海来的佛子进入全天下人的视线中。
若非有尸毗罗汉拦阻，高家三魔已是彻底爆发，朝着这佛子杀来。
蕴着无尽憎恨的魔音嘶吼，响彻此间。
“是你！你究竟是谁？还有你师尊清净贼秃，你们究竟是谁？与我高家有什么仇？为何要害我全族性命？”
“好阴谋，好手段，没想到你师徒二人藏的这般深，竟用这般无耻手段蛊惑我高家不肖子弟……你们绝对不是正道佛修，你们究竟是谁，孽宗？还是魔佛暗子？”
“魔佛寺三个贼秃，我高家与你们都上当了，是这小畜生与他师尊二人在背后谋算，他们师徒是不是也与你们允诺要入伙，这分明是故意引诱我们互相兑子。”
“没错，就是如此，三位高僧速速停手，莫要上当。”
……
高家三魔毕竟都是当过皇帝的，一清醒过来，当即便猜到了不少东西。
可惜，事已至此，哪里还来得及？
第471章 当众阉割，天下瞩目
虽然七十二省的观众们，并不晓得这里面的阴谋。
但从高家三魔的反应也已可以推测出来，高家祖地之所以陷落，全族被杀，背后的推动者，正是那位无垢佛子。
且听起来，这佛子还是个“双面细作”。
在天南高家与魔佛寺之间，来回允诺。
这般说来，确像是有阴谋的样子。
同时他们也都看得出来，到了此时，高家三皇帝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高家濒死，已成一块无比诱人的大肉。
甚至于寂灭魔佛已下佛旨，即便那位无垢佛子背后真的有所谋算，难道三位罗汉会就此收手？
不，不会的。
三罗汉，必会下死手。
事实，也的确如此。
尸毗、空蝉、莲杀三人闻言后，对视一眼，各自一笑，朗声道：
“三位道友莫要胡言，无垢师侄与清净道友，确已是我魔佛寺之人。”
“用不了多久，清净师兄将入魔佛，独开一脉，成佛作祖。”
“三位道友莫慌张，安心去死便是。”
计较起来，还是尸毗说话最是直接。
而他也的确能说到做到，鲜血淋漓却又佛光万丈，话音一落便再度操纵九尊超度菩萨欺身而上，继续围杀高家三魔。
数以亿计的菩萨子弹倾泻而出，那地界，已成一处彩虹血肉池般，魔幻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