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为民除害了。
  身后哭天抢地,他走得倒是越发轻快。
  像玉清这种讨人厌的家伙,真要死了,肯定全昆仑山额手称庆,甚至他们还会为了他死彻底点,一人在他坟头多踩几脚,尽量踩实,防止他又出来冻死人。
  所以,他不小心走进昆仑山深处,陷入险境,没有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是理所当然的事。
  除了那个白痴。
  玉清身受重伤,动弹不得,即将被混沌恶兽吞入腹中的时候,上清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代替他生生被混沌啃了一口,鲜血在瞬间喷溅到他眼睛里,滚烫的鲜血激的他眼球跳动不停,他的世界陷入了猩红,耳边却传来上清嘻嘻哈哈的声音,他说:“吃了我一块肉,咱也算是血脉相亲了,叫我一声祖宗吧。”
  都这种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
  玉清看到上清受伤,想将他立即拉开,不想,上清竟然抱着混沌滚了出去,从山顶滚到山谷里看不到踪迹了。
  玉清发了疯,也跟着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上清这是有计策的跳崖,跟玉清这种没规划的不一样,他之所以要跳崖无非是以他们现在的功力对付混沌这种上古时期的妖兽有点勉强而已,用他这副躯壳的能力不行,他动起歪心思打算用混沌元气将他吞没而已,但是做这种事必须避开玉清,这才英勇地跳了崖,哪里想得到这平时恨不得他去死的混账师兄也跟着跳了。
  你跳了我不就白跳了?
  你跳个屁啊!
  上清几乎要抓狂了。
  果然是天生的冤家,一点默契也没有。
  气死他了。这逼得上清不得不靠自己现在的躯壳将混沌杀死,简直耗了好大一笔力气,真的差点死了。
  他气的想骂娘,但是对上眼里含着泪的玉清,再难听的话都咽回去了。
  上清手足无措,挠头抓腮:“你哭什么啊?!”
  明明要死的是他。
  玉清照样一棍子憋不出个屁,他死死抓着上清的手,看着他浑身的伤,聚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了下来,上清更慌了,他开始口不择言:“大哥,你别哭了,看到你哭,我死的好像更快了!”
  为了证明他确实是要被玉清哭死了,他脖子往后一仰,滑稽地倒在地上,虚弱地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气若游丝:“我要挂了。”
  玉清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其实也受了很重的伤,但他那时弯下腰,将玉清背到背上,艰难地从雪里往外走。
  大雪不断的飘,上清的血却一直在流,怎么也止不住,而雪上加霜的是,他那些到死也不肯停的烂笑话也渐渐消失了,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发冷冻僵。
  他可能要死了。
  玉清生自北海监狱,又长在昆仑仙山,从小冷到大,不觉得异常,可是他忽然意识到昆仑山的雪下的太大了,这里也太冷了,这样的苦寒之地,他就算了,上清这样温暖的家伙该怎么活下去呢?
  他从未这样绝望过。
  知道自己是野种的时候,没有。
  知道自己不被父亲所爱的时候,没有。
  知道自己被所有人讨厌的时候,还是没有。
  他没有绝望过,所以,一尝到这个味道就苦涩的喘不过气来。
  “上清,”他忽然开口说,“你别睡着了。”
  上清在他背上眨了眨眼睛,笑了笑,说:“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困了?”
  “你别睡,”他深吸一口冷气,任由冷冽的风割伤自己的喉咙,他说,“出去以后,你怎么样都可以,但现在别睡。”
  “怎样都可以?”
  “对。”
  “那你出去以后,就叫我爹吧。”上清一如既往地欠揍。
  玉清却答应的毫不犹豫,他说:“好。”
  上清迷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他“啊”了一声,说:“我开玩笑的!”
  “随便你,”他顿了顿,说,“别死就行。”
  上清闻言,愣了愣,想起当年差点被冻死的时候,玉清别扭的影子,发现他当时可能真的是来救自己的。
  他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赶紧闭上嘴,害怕自己一小心说漏嘴,被玉清暗杀。
  他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玉清背着他,已经向他那满天的祖宗们请求让上清活下来了。
  他是那样想让他活过来。
  玉清在雪地里背了他很久,直到最后昏迷倒在雪地里,他俩这大祸害本该就这样有点平淡的落幕,不给世界添任何麻烦,可偏偏最后又被出来寻他们的靠谱大师兄太清捡了回去。
  玉清和上清在这之后双双躺了很久。
  玉清毕竟是天生仙人,伤就算再重也能很快痊愈,可怜了顶着一副凡人躯壳的上清在他可以瞎蹦跶的时候,还继续在床上发霉呢。
  照顾的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到了靠谱大师兄手里。
  但是玉清总也想帮忙,他笨拙地学着太清的动作照顾上清,从来只会揍人、伤人的家伙,正在小心翼翼地学习怎么照顾人。
  这可肉麻的让上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为了防止自己被肉麻死,上清顶着重伤开始作死,然后果然被小心眼、大脾气的大小姐给揍得延长了养伤时间。
  太清劝架的时候,玉清冷冷回道:“他非要找打,我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