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武器部特地打造的“修仙者专用佩剑”,除了颜值上好看,能够“卡bug”作为服饰的一员带来异世界外,它自身也十分锋利好用。
  地上,本来直冲云霄的巨大桃树躺倒,裂开的树干间显露出些许人类白骨,刚刚还在凶猛舞动的无数条枝叶被缠成了一团,无力抖动着。
  夏望安心满意足的,从树干中掏出一枚长命锁:【报仇果然很让人开心。】
  等到报完仇,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身上穿的可不是坏了也没关系的黑袍,而是许多人花费了很多时间精力,专门给她做的新衣服。
  夏望安立刻低头,上上下下开始检查,见莹白色彩的漂亮修仙服饰依旧干净整洁,连个划痕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没弄脏,但少女还是很珍惜的轻轻拍了拍:
  【这可是我十年里第一件新衣服,可不能弄坏了。】
  她正用心拍着衣服一角,树干边缘的一根枝条弯曲着慢慢爬了上来,对着像是毫无防备,背对着它的夏望安露出满是獠牙的血红大口,猛然冲了过去。
  两名猎户看到这一幕,当即脸色一变,高声提醒:
  “小心!”
  与这道提醒同时进行的,是年岁看着就不大的少女仿若很随意的伸出手,只轻轻一掐,充满攻击力的枝条就瞬间枯萎软下。
  甚至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左手还在轻轻拍打衣服。
  发出提醒声的人震惊看着这一幕,要知道,“嗜血桃枝”就算是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猎户,那也是要众人合力才能击倒的,可在前方女子手里,却轻松的像是弹开了一只小虫子。
  两名猎户脑海中第一时间弹出两个字:危险!
  对方能轻松捏死“嗜血桃枝”,自然也能轻松捏死他们俩,他们甚至不需要商量,就立刻绷紧了身体准备后退离开。
  可下一秒,站在高大躺倒树干上的少女转过了身,朝他们望了过来。
  少女面容白皙,长身玉立,身上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衣衫,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着就十分柔软轻盈昂贵。
  微风下,几缕飘带微微扬起,更为她添了几分神秘飘逸,连发丝都那样顺滑黑亮,仿若在斑驳阳光下透着光。
  两人立时呆在原地,一时间,竟怀疑自己是否是见到了传说中的山中精怪。
  下一秒,“精怪”开口了。
  “高大牛,你是高大牛。”
  很肯定的语气,猎户之一高大牛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又有点害怕的后退一步:
  “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你是谁?”
  他可不能死在这。
  他还要赚钱给他爹买药治病呢。
  夏望安看着面容黢黑,身形壮实的男人:“我叫夏望安。”
  “你要叫我姑奶奶。”
  刚还满心都是“山中精怪叫人名字是为了索命我是不是要完蛋了”的高大牛:“……啊?”
  他懵了:“姑,姑奶奶?”
  夏望安面不改色:“诶,侄孙好。”
  高大牛:“……”
  旁边的同伴:“……”
  高大牛更懵了,反倒顾不上害怕了:“你,你怎么占我便宜呢,你才多大,一看就比我小。”
  夏望安:“你爹是不是叫高河?”
  高大牛点点头:“对啊。”
  夏望安:“你爷爷叫高长命?”
  高大牛挠头:“对啊。”
  夏望安继续:“你太爷爷叫高成。”
  高大牛没见过自家太爷爷,听说太爷爷在爷爷刚成家就被粮潮卷走了,村里人帮忙找了一段时间,却是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虽然没见过太爷爷,但家里是供奉着灵位的,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太爷爷叫高成。
  但他太爷爷死了这么久了,面前这位如此年轻的女孩,怎么会知道他太爷爷的名字?
  高大牛这么想了,也就这么问出口了。
  夏望安指指自己:“因为我爹就是你太爷爷。”
  高大牛:“啊??”
  夏望安语气快速:“他当初被粮潮卷到了海中,被住在海岛上的我娘救了起来,因为海岛离得太远了,他没办法回到明县,我爹死之前,让我如果有可能的话,回来认祖归宗,我在来的时候打听过了,你高大牛就是我侄孙。”
  听上去像是背诵,实际上,这就是背诵。
  时间回到一礼拜前——
  “虽然不知道你会不会回到原本时间线去过的第一个世界,但我们还是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戴着眼镜的总分析师面向夏望安:“据你的描述,原本的时间线中,你的第一个落脚点是一个古代小山村。”
  “这种村子,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往往依靠着血缘,同时,辈分也很重要,在信力不够的情况下,融入村子是最安全也最妥帖的方式了。”
  “你可以回想一下,这个村子里,你最想当谁的长辈,又是谁最适合做你的小辈。”
  她目光坚定:“只要你能给出我们对方的名字和大约背景,我们会帮你设计好的。”
  夏望安面对着她,眨眨眼,毫不犹豫脱口而出:“高大牛。”
  时间重新回到现在——
  高大牛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的状态,直到旁边的同伴悄悄撞了撞他,他才回神。
  “不对啊,你怎么姓夏呢?”
  夏望安:“我爹没钱,入赘的。”
  高大牛:……好合理。
  他们村里入赘的子弟也不算少数,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这年头,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谁还在乎入赘有没有面子。
  但他再仔细看看夏望安,瞅瞅对方清丽好看的白皙容颜,再看看自己黑黢黢的手臂,怎么都觉得俩人不像是有血缘关系。
  “也就十五六岁,怎么可能是我太爷爷的孩子??”
  夏望安:“我是他62岁生的老来女。”
  高大牛还是不太信:“62岁都是个老头子了,怎么可能生孩子?”
  夏望安眼神清澈:“他身体好。”
  高大牛:“……”
  他确实也听村里老人说起过,说他太爷爷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最高最壮的,直到现在,他爷爷还经常说他长这么高就是像太爷爷呢。
  但,但他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见高大牛一脸半信半疑,夏望安放大招了。
  她摊开手:“这是信物。”
  少女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长命锁。
  ***
  “对,对,我爹那天,就是去县里买这个长命锁去了。”
  满头花白的老人身上满是补丁,颤颤巍巍捧着长命锁,泪水自皱纹遍布的面上滑落:
  “我还记得,那年我19岁,刚成家,你奶奶肚子里刚怀上你爹,你太爷爷高兴啊,我和他一块去县里,他就是指着这个长命锁,说买下来给娃娃。”
  “我俩一块回去,碰上粮潮,他把我推开,自己,自己让卷进去了……”
  高长命说到伤心处,更是老泪纵横,他一哭,旁边的几个头发花白的兄弟,也都跟着哭了起来。
  “我记得的,爹可高可壮,娘虽然没得早,但他在的时候,咱们几个顿顿吃肉,我还记得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抱起来……”
  几个加起来也有几百岁的老人,如今说起父亲,却也都像是曾经的那些十几岁几岁大小娃娃一样了。
  村里辈分年岁最大的老人也抹了抹泪,拍拍这个,又拍拍那个:
  “也是好事,虽说成子到死都没能回家,但总比年纪轻轻没了强,还在那又有了个闺女,走之前,也有人送,是好事。”
  其余听到竟然有如此奇事,跑来高家看热闹的村人们也都跟着应和。
  “是啊,长命叔,快别哭了。”
  “要说我五爷爷也真是身体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生个老来女,这姑娘看着也就十几岁吧。”
  “那是,我爷爷说了,当时五爷爷是咱们村最厉害的猎人,到了丰收季,别的村收粮的时候都要死伤,咱们村有五爷爷镇着,那是很少有人死在麦田的。”
  “啊?那他们家怎么日子过得这么穷,高大牛他爹病成这样,家里都没钱看病。”
  “说了那是五爷爷还在的时候了,五奶奶早就没了,五爷爷不在之后,他们家可不就穷了。”
  “不过这姑娘胆子也是大,自己一个人就来了,也不怕那些怪物。”
  他们小声讨论着,倒是没人敢去直接问夏望安。
  主要是,一来,她辈分高,高家辈分本来就高,现在好了,村里但凡岁数小于六十岁的,在这女孩面前都得低头。
  二来,她虽然一看就年纪小,可身上穿戴却是村人没见过的华贵,别的不说,单说她腰间挂着的玉佩,一看就值不少钱。
  三来,夏望安手里还拿着剑呢,虽然她白白净净身上毫无尘埃,可他们是村人不是傻子,一个在粮潮爆发的季节,能独自穿越山林来到明县的人,怎么也是不好惹的。
  “妹妹,来。”高长命说着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你还这么小呢,就千里迢迢的听爹的话来找我们。”
  “你放心,爹虽然没了,但大哥二哥三哥都还在,我们几个一定照顾好你……”
  他正说着,只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夏望安塞了块金砖在他手中。
  等等,金,金砖???
  “这,这……”
  老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夏望安看着他:“爹让我给你们的,平分。”
  时间再次回到一礼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