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说了,我家的事与你无关。”
  “哈哈,你小子就嘴硬吧。”刘俊以为他在逞口头之快,倒也没有多想。
  楚天麟却觉得有点奇怪——文杉刚才的反应简直就像是把什么事说漏嘴了似的。
  当天,因为三人间的气氛有点不愉快,很快就吃完饭各自散去。
  楚天麟往瑞王府返回的时候,楚连墨正和齐萧筠正坐在院中的草地上赏月聊天。
  “文大人大约的确有过一个大儿子,”齐萧筠跟楚连墨讨论着文家的事,“但这个儿子身上到底有没有胎记,到底是不是殷媚,还不都是他自己说了算?”
  楚连墨转头凝视了齐萧筠片刻。“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阿筠,你为何最近总能和本王想到一块儿去?”
  齐萧筠笑笑,“也许是我们心有灵犀吧。”
  “以前也没发现你有这么聪明。”楚连墨直直盯着齐萧筠看。
  “……我……”齐萧筠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此时楚连墨的心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今晚的天气不错,月亮又圆,这气氛,应该可以说了吧?
  “殿下,我想告诉你个秘密。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但不要把我当失心疯给打死,好吗?”
  楚连墨哑然失笑,“本王宁肯得罪父皇都不让人动你一根头发,你觉得有可能会把你打死吗?”
  “那好……”齐萧筠破天荒地主动伸出手去,握住楚连墨在清冷夜风中微凉的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如果我说,我就是死而复生的齐萧筠呢?”
  “……!”楚连墨的心猛地一颤。他惊诧无比而又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齐萧筠。
  但是,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恼怒。
  于是,齐萧筠放心地说了下去:“我知道此事你不会轻易相信,那我跟你讲讲我们之间曾经的故事好不好?”
  齐萧筠从他刚到齐国时讲开始起。
  那时他只带了个小厮和一些简单的物件独自来到异国他乡,楚文帝给他安排了一间不算大的府邸,但他仍觉得那里空荡荡的,他的整颗心更是空的。
  离开之前,他曾跟父皇大吵过一架。
  曾经的齐萧筠深受父皇和母妃的宠爱,生活优渥顺遂,于是十二年来他一直以天之骄子自诩,更是曾直接问父皇更喜欢他还是更喜欢他大皇兄,齐德帝乐呵呵地回答,当然是更喜欢他。
  然而当楚国要求齐国送质子时,齐德帝只能选择他。
  “这就是父皇所谓的‘最喜欢’吗?!”齐萧筠泪流满面地质问。
  “阿筠,你要懂事,你大皇兄是嫡长子,是太子,怎能被送去楚国?”
  “我不要懂事!我只要待在父皇母妃身边!”
  齐萧筠嚎啕大哭起来。
  然而这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在他离开齐国前,齐德帝和他母妃都千叮万嘱,一定要收敛他的任性,在楚国保护好自己。
  其实,这些道理根本不用他们教。
  一个人会任性,只是因为成长环境允许他任性。
  一旦到了不被允许的时候,他自然会收起所有锋芒,当一个懂事的孩子。
  刚到楚国,齐萧筠就明显能感受到很多人都对他敌意满满。
  楚威德更是直接出言讥讽:“看起来瘦不拉几,有点营养不良啊,齐国果然穷,连皇子都吃不饱。”
  齐萧筠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眼底泛着熊熊怒火。要换了从前有人说齐国的坏话,他早就直接上前把对方凑得满地找牙了。只可惜身在楚国,他必须克制这么做的冲动。
  事实上他天生就是较为纤细的身材,不管怎么练武也不容易长得壮实,跟吃不饱毫无关系。
  “德儿,不许这么说话。以后筠儿就是你弟弟了。”楚文帝轻飘飘地制止了一句,语气并不严厉。
  楚威德从鼻子里嗤笑了一声,显然完全不认同齐萧筠是他弟弟。
  这时,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开口道:“二皇兄,我倒觉得阿筠这样也挺好看的,难道非要像你这般满身肌肉才叫美吗?”
  “你!”楚威德瞪了他一眼。但碍于父皇在场,不好再多说什么。
  众人各自散去后,齐萧筠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当晚,他在小院中独自凝望着天上的圆月,心像针扎一般疼痛。
  就在这时,楚连墨来访。
  之前介绍齐萧筠给楚国皇子们认识的时候楚连墨也在场,但是原本齐萧筠顾不上从人群中注意他。
  直到他开口维护,齐萧筠才记住了这个俊俏少年的模样。
  “你好呀,我是楚国四皇子楚连墨,”楚连墨热情友好地笑着,朝他作自我介绍,“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啦,我叫你‘阿筠’可以吗?”
  “可以。”齐萧筠冷淡回答了两个字。
  虽然楚连墨看起来很友善,谁知道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楚国就没一个好东西。
  “阿筠你在赏月呀?”楚连墨不请自坐,坐到了齐萧筠对面的石凳上,“我陪你好不好,我也挺喜欢看月亮的。”
  “你看月亮做什么?”那时的齐萧筠毕竟当惯了直率少年,终究忍不住出言讥讽,“思乡时才想举头望明月。你就在自己的故乡,还合家和睦,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陪陪家人。”
  事实上齐萧筠正在心底质问:凭什么!凭什么只有自己要承受这种从此和家人分割两地的命运?自己才十二岁,也还是想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