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拆书,江致微就凭着好记忆,在旁默写,写完比对。
  他跟江知与说:“等小麦收割我就走,把小谢换来。”
  他的农庄小,将将两百亩,这些年专心读书,也钻研人际关系,对农务不熟。
  书上关于田地、粮食的描写很多,他想近距离看看大丰收的景象。
  江知与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急吼吼的把堂哥赶走,这成什么了。
  他说不急。
  兄弟俩在书房写,面对面占着大书桌,门没关,有人敲,江知与没抬头,嗓音略显麻木:“什么事?”
  他习惯了不分白天与黑夜的琐事。
  谢星珩学狗叫,汪汪了两声。
  江知与愣了下。
  哪来的狗?
  汪汪也叫,真狗跟“假狗”叫起来有差别,尤其是汪汪,它汪起来呜呜咽咽的。
  江知与抬头看。
  谢星珩倚着门,粗布衣服难掩容光,美目含笑,抱着长大好几圈的汪汪,手动挥爪爪。
  “好久不见呀,江小鱼。”
  第19章 江老板
  江知与简直不敢相信,他猛地站起,惊喜道:“小谢!”
  书也不抄了,他放下毛笔,绕桌出来,走到谢星珩面前,留了一步距离,满面笑意藏不住,暗色天光下,眼睛都晶晶亮亮的。
  “你怎么来了?”
  明知故问。
  当然是想他了。
  江知与眼睫一垂,伸手在汪汪脑袋上摸了摸,又抬眸看谢星珩。
  “你吃了吗?我跟堂哥还没吃饭,一块儿吃吧?”
  谢星珩最近常吃鳝鱼跟小龙虾,在家里时,也偏爱肉食。
  农庄买东西不方便,却有很多土产食材,能自给自足。
  谢星珩点头,也伸手,压在汪汪头上,掌下扣住江知与要回抽的手指。
  “这么生分啊?”
  江知与摇头:“不是……”
  农庄热,他一天天到处跑,身上汗湿了数次。在这里待久了,被琐事牵住,也确实累,变懒了许多,白天没换衣物,只等着夜里泡澡再换。
  他都没想过谢星珩会突然过来,身上衣服没换,也有两天没洗头发,该有味儿了。
  而且堂哥还在屋里看着呢。
  谢星珩又没当街耍流氓,好不容易见到了,抓着老婆手不放,大大方方牵着他进屋,怀里一松,汪汪就落地。
  狗记着味儿,立刻抛开谢星珩,到江知与腿边又扒又闻,尾巴摇得可欢。
  江致微早回头看了眼。
  他没眼看,收回视线,把桌上杂物都收了。
  他目光上移,不看小夫夫俩牵着的手,问谢星珩:“家里还好吗?”
  书房椅子多,最近商量事情都在这里,有些人是族里长辈,不好让人站着。
  谢星珩顺手扯了张椅子,跟江知与排排坐,和江致微面对面。
  没发生大事,就报喜不报忧。
  东家来西家走,大大小小的商户几乎把江家的门槛儿踏破,他嘴巴严实,尽管让人去脑补,估摸着常知县那边已经收到捐款了。
  得“响应”朝廷号召嘛。
  江致微:“……”
  因贺管事的事,他对谢星珩接纳了八分。
  余下两分,一是认识的时日尚浅,二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常知县应该会把捐款用上。”他分析道:“他想要搂下功劳,人心团结,他也不克扣,这是钱财买不来的好名声。”
  谢星珩不反驳。
  心里腹诽:天真。
  扣一半,留一半,谁又能说什么?
  捐款的数额,是多家商户总额。他明面少报账,谁敢去找他算账?
  全款报出来,送到枫江乡亲手里的少一半,谁又能说什么?谁管这件事,谁就得贴补。
  常知县还得顾忌着江老三,不敢公然从江老三的“钱袋”里掏钱,那就只能委屈一下别的商户了。
  小商户数额本就浅,抹去名字,政绩上难看,显得他作为县官,只会跟富户来往,有官商勾结之嫌。
  送到手的银子又不能不挣,该宰的“肥羊”是谁,显而易见。
  谢星珩说:“反正跟李家是结仇结定了。”
  他坐得满,后靠着椅背,手搁在桌下,搭着腿,抓着江知与的手捏捏摸摸的。
  江知与不好大力抽回,只好一本正经的红了脸。急眼了,在谢星珩手背上拍了两巴掌。
  他出来一趟,胆儿肥了不少。
  在家里时,掐人都和风细雨,跟挠痒痒似的,只会让人更加心痒,更过分的去逗他。
  现在能拍出脆响,在谢星珩手背留红印。
  书房气氛有一瞬凝固。
  桌上谈正事,桌下打情骂俏。
  江致微自认脸皮不薄,也被他俩臊到了。
  真奇了。
  又不是我不正经。
  沉默里,来人送饭菜。
  江知与热狠了,就想吃白粥配咸菜。
  近日又忙又累,出汗也多,很馋肉,就让厨房的人弄了肉沫粥,往里边加了青菜碎。
  还弄了小龙虾吃,虾仁蒸蛋,一人一大碗。
  分量看起来多,到肚子里也没几分货。
  他吩咐人再加个菜。
  夏天杀猪少,赶着要割小麦了,今年农庄多了一千多人,本土佃户心思浮躁,两边爆发过数次矛盾,江知与就让人宰了三头猪,收割累,先吃口荤腥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