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做了什么?”余菓菓怔住,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谢锦薇却没有再回答,而是郑重地警告她:“第五道友,事关飞升之秘,看在我二人曾同为世家嫡女的份上,我劝你不要再追问下去,知道太多,对你,对第五家都没有好处。”
“你既是为了三百年前天绝谷幻境消失一事而来,答案我也给你了,早日离开吧。”见余菓菓皱眉深思的模样,谢锦薇的眸光倏然变得犀利万分,仿佛要透过她看穿什么,“难道你还有别的目的?”
看着经历了万事,与过往一样善良却又处处不同的谢锦薇,余菓菓抛开初见时的惘然,眸光流转,突然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谢道友,实不相瞒,嬛余确还为了另一人而来。”
“原来你亦未对我放下戒心,有所隐瞒。”谢锦薇坐直了身子,声音愈加冷然:“何人?”
“谢道友,此人同你有些关系。”余菓菓想起三百多年前在涂华发生的那件事,将本毫无相关的两人绑在一起,现在想来谢允当时定有图谋,可但是的她根本未曾在意过,“青云宗代任宗主,沈家家主,踏霖仙尊。”
“果然是他。”谢锦薇眸中闪过了然的眼色,冷嘲道:“是仙盟的人委托你的?”
余菓菓含糊其辞,没有正面回答。
“想来也是,现在蓬莱岛避世不出,仙盟群龙无首,他们是该急了。”谢锦薇话中的嘲意更甚,“此事我可助你,我亦在查他被关在何处,已有了些眉目,此番将他救出,也算还他当年所受不白之冤。”
“谢道友,多谢。”余菓菓不甚明了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但是谢锦薇留在魔宫多日,她肯助她,在她计划之外,却能令她事半功倍。
早日弥补渡劫所出的差错,往后她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纠葛。
“行了,时辰不早了。”晨曦透过虚掩的窗映入内寝,时至日出,谢锦薇坐起身子走向门后,侧眸冷凝道:“需要我送你回司余殿吗?”
“多谢好意,我认路,可自行...”
“嗤,也对,你不是她。”谢锦薇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又恢复了初见时生人莫近的样子,打开了门,示意她离开。
这个她令余菓菓的心一动,下意识顿住脚步,对上她平静的眸光,低声问:“这个她,是谢道友的...?”
“我的挚友,她...”谢锦薇猛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久未见到修真界之人,竟同往日不过几面之缘的第五嬛余说了这般多的话,态度冷应道:“你与她无一丝相似之处,行了,你走吧。”
在余菓菓与她擦肩而过之时,谢锦薇凝着她鬓边的发丝,忍不住再度道:“第五道友,最后再劝你一次。”
“我不知你同妖市主达成了何种共识,尊上虽不至于同外界传得那般嗜杀如命,近身必死。”
“但你若真存了那份心思,他真的会杀了你。”
门扉在二人之间缓缓阖上。
“我知道了,谢谢。”
回司余殿的路上,羲和温暖的日光落在白皙柔美的面上,她的视线上扬,凝着初升的太阳怔然出神。
入目之所及,阳光终会吞噬黑暗,而那些于混沌黑暗中无解的谜团也终会揭开。
来到魔界不足一日,她已经多次抑制不住自己去想当年那个纵然清冷却偶尔会展露笑颜的少年,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谢锦薇所说的满身是血,四个字牢牢钉在心尖,直撕扯地鲜血淋漓。当时没有她挡在他身前,谢无祭该多疼...
逆命而行,她究竟能不能做到?
双眸暂阖,暖和的日光落在身上,余菓菓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
“去哪儿了?”
余菓菓甫一推开司余殿的门,就被一道劲风扫至一侧。
紧接着,那人冰冷有力的大掌紧紧掐着她的咽喉抵在门上,一字一顿,冷意侵入骨髓,直冲天灵。
她的双眸不期然落入一双聚着汹涌怒意的黑眸,那人眸光深邃如潭,将她困缚于原地,无可抵抗。
谢无祭露在面具之外的棱角冷冽成锋,淡色的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死死掐着她的那只手青筋突起,眸中神色瞬息万变,血色翻涌上来,似有恨意涌上,仿佛失了控一般。
余菓菓双眸瞪大,瞳孔扩张,强烈的窒息感令她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光,视线渐渐模糊。
温和柔软的小手搭在他冰冷的腕间,她勉力道:“尊,尊上...”
那人身侧失控的魔气皆化为一只只振翅的黑羽蝶,如同三百年前那般,震地她耳膜生疼,“疼、好疼。”
许是这个‘疼’字令他松开了手。
血色褪去,黑羽蝶隐没,谢无祭眸中恢复平静,瞬间松开了手,袖袍一挥,退离她身边,背过身去。
余菓菓的身子贴着殿门失力坠地,她缓缓眨了眨睫羽,凝着他的背影,轻唤:“尊上?”
刚才那一刹那,若她没有看错,谢无祭是真的...想杀了她。
谢无祭疾步走着阔床那处,方才勒住余菓菓的那手隐于宽大的袖袍之下,正剧烈地抖动着,一道道口子无声地出现,鲜血顺着指骨一点点落于榻前的长绒地毯上。
他刚才,差点杀了她。
在地宫,那人冷清的话,犹在耳侧,‘你终会失控,迟早有一日她会再次死于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