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终于亲吻着我所求的时候
  他的唇,好苦。
  苦过了我这些年被折磨的日日夜夜,苦成了绝望。
  我的灵魂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封闭空间中,嘶吼着、撞击着,想要冲破樊篱,却终不得发泄口。我听到了灵魂的悲鸣,听到了它的哭泣。
  他没有回应我。
  他的眼神中永远都是机械般的理智。
  即使我凶狠地啃噬着他的嘴唇,将那冰冷却又柔软的唇咬破,鲜血和着唾液流进了我的口腔中,浸染了我口腔的角角落落即使我在低头吻他。
  我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可是我感觉到了脸上的潮湿。
  我知道,我在哭。
  我很狼狈。
  我像一个疯子。
  我卑微怯懦的泪水也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我的后背被攀附上了一只手臂。他轻拍着我的脊背,就像是久远之前的那次安慰。就像是一个成年人安抚一个因为迷茫无助而害怕痛哭的孩子一样他安慰着我。
  我缓缓离开了他的唇。
  我感觉我的唇在哆嗦着,破碎着。
  我说不出来话。
  他微凉柔软的手又抚上了我的脸颊,拂去了我满脸的泪痕。
  我不想要这样。
  他明明是不在乎我的。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的灵魂却好似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先生我的声音颤抖着,求您,求您拒绝我。
  不要安抚我,不要顺从我。
  像从前每一次狠心的抛弃我那样,干脆的拒绝我。
  我不敢想象我还能在这种煎熬中忍受多久,忍受将他拆吃入腹的肮脏晦暗的心思。他会因此更加嫌弃我,会更加讨厌我,会像当初把我捡回家那样,再轻飘飘的把我丢弃。
  先生。我绝望的将头埋到了他的颈窝里,求您,放过我吧。
  第61章
  天光13
  森先生。
  他现在就睡在我的身边。
  距离近到他的半长碎发摩擦我的脸颊。
  他朝我这边侧着身,胳膊还虚虚的环在了我的腰上。那是一个环抱的姿势,即使是睡觉,他也没有改变安抚我的动作。我不敢动,我也不想动,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用眼神细细描摹着他的容颜。
  即使是睡着,他的眉头也是微微蹙起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抹除不了的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工作而疲惫,还是因为纵容了我的胡闹。
  我其实并不是记得很清楚,在我失去理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那时的记忆只是如碎片般散落在我的脑海中,我只记得我很疼,是那种千百倍的疼痛被极度压抑之后又返还到全身的疼。
  我在实验室经受的折磨,身体上的伤害可以被异能力修复完好。可是它带来的幻痛,却会永远残留在我的精神深处。
  当时的我只有一个念头
  我疼。
  所以森先生也要疼。
  我想要将这种疼痛施加到他的身上,让他也体会一下我曾体会到的痛楚。因为我所经受的一切痛楚都是由他造成的,所以他理应和我一起承受。
  他不躲避、不抗拒、不拒绝。
  像是祭品。
  是专门献祭给我的祭品。
  直到血液迷了我的眼睛,理智回归。我才看清楚了他的满身伤痕,深深浅浅的红紫伤痕浮在他的皮肤上,宛若一幅色彩浓郁的油画。
  我呆愣愣的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就毫不避讳的当着我的面,慢条斯理的穿上一件件衣服,遮盖住满身的伤痕,又把自己包裹成了那个我所无比熟悉也无比害怕的港口黑手党首领。
  我喜欢柔软坦诚的他。
  我害怕首领模样的他。
  于是在他穿好衬衫又想要套上黑色风衣外套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我伸出手拽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穿外套的动作。
  怎么了呢?他低头问我。
  别穿。我这样对他说。
  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可能是想让他别变成那个无情把我送去遭受折磨的森先生,也有可能是想让他再多陪我一下,亦或者是我只是单纯的不想他穿外套。
  他看着我用力握紧到发白的指尖,无奈的放下外套,弯腰和我解释道: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等我处理完工作再来陪你,这样可以吗?
  他的声音依旧如美酒一般馥郁醇厚,只是现在又多了一分隐约的沙哑,平添了一股情丨欲的余味。
  我摇摇头:别走,我好疼。
  无关我对他的爱或者恨。我现在内心很平静,我只是不想要让他走。我需要他陪我,帮助我转移注意力,以此减轻那无边蔓延的疼痛。
  他思考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外套。他随手将外套搭在了沙发靠背上,又掀开被子躺了下来,躺到我的身边。
  那等你先睡着,然后我再去处理工作?他和我商量道。
  我不想睡觉。我已经睡太久了。
  可是我也不想说话,我觉得我整个人是空洞而迷茫的。所以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受不了这种注视,就主动伸出胳膊环过我,拍着我的背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