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这才舒展了精神,闭上了眼睛,雪花样的睫毛阖盖下去,盖住了满室颓靡的酸甜味。
  斑斓蝶展开触手拢住甲壳虫,用力扳到自己面前,低声用某种小星球语下达了象征指令的短句。
  那个语气挣扎在清醒与沉迷之间,隐约与他命令战士们向亚瑟号开火时相似。
  艾伦斯秉着这样的声线,所下达指令的内容有力而直白。
  那一秒他是赛车场上戴维的对手观众教练或者裁判,他对着自己心爱的赛车手说,加速,淦死前面那辆车。
  这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甲壳虫赛车手,他掌心里箍着纤细的方向盘,一脚油门就踩到了底。
  他气势汹汹地提速,在赛场上横冲直撞起来,紧咬着前面那辆赛车不放,在对方破碎的引擎声中,直接把那家伙的车体给顶翻了。
  没受到什么重力的挟制,飘飘然地就车仰虫翻了过去。
  在那赛车最后一下猛烈冲撞之后,艾伦斯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摇摇荡荡,飘飘忽忽地就轻灵了起来,慢慢脱离了躯壳,变成一缕透明的蒸汽,升到了半空中。
  那一刻他感到了无比的轻松自在,好像一下子抛掉了所有的枷锁。
  他立即就快乐了,甜蜜蜜的刺莓味沁透了他透明的魂体,他像个在海底游弋的水母,欢愉地在空中转了个圈,吐了一堆泡泡。
  艾伦斯看着泡泡升到房间穹顶的镂花吊灯旁边,噗呲一声破碎掉。随后他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去以第三视角俯瞰着刚才的世界。
  他看见戴维停下来舛息着稍作休整,亲亲热热地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爱不释手地吮吻着自己的肌肤。
  接着,戴维就发现了不对劲。
  躺在那里的艾伦斯没有回应了,戴维轻拍他的面颊,摇晃他的身体,呼唤他的名字,艾伦斯都没有任何回应。
  飘在半空中的艾伦斯的意识嗤嗤地笑起来,他心想,他在这里呢,戴维看不见他,床上那个怎么弄都没动静了,戴维好像着急了,真好玩
  戴维确实着急了,艾伦斯失去知觉晕过去了。他立即抽身下床,抓起衣服往身上一披,匆匆忙忙地就联络上医生请他来出诊。
  戴维紧张地按照医生的指示对着艾伦斯进行急救,艾伦斯就看着戴维在自己的胸前按压了几下,用指甲掐自己鼻子下面那个他不知道叫什么的部位。
  戴维一番操作,艾伦斯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轻盈的身体坠落回了床褥间,嘤咛一声恢复了意识,怔愣愣地睁开了眼睛。
  艾伦斯醒了,戴维松了口气,抚摸着艾伦斯的面颊:吓死我了
  艾伦斯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看了一会抿着嘴笑了起来。
  晕过去才给弄醒了,刚醒过来看着自己就笑,他把戴维都笑懵了,他赶紧捧着艾伦斯的脸:你怎么了?
  艾伦斯:清醒着呢,别紧张。
  他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其实一直都清醒着你让医生晚点再来,现在气氛挺好的,我想多跟你待一阵。
  戴维有些困惑,他不明白艾伦斯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已经叫过医生,不过他还是照做了,当面给医生补发了一条简讯,委托医生一个小时后再过来。
  戴维和医生沟通完之后,立刻将其丢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艾伦斯身上: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弄疼你了?
  艾伦斯拉过丝绒毯子盖在身上:没有不舒服,我是太舒服了,一下子受不了才晕过去的。
  戴维这下明白过来了,沉默片刻: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等你好了再说。
  艾伦斯没有应声,舒展开四肢,猫似的扭了扭蹭了蹭,又抱着怀里丝绒绒的毛毯,在床上翻了个身坐起来,用那双幽蓝色的瞳子水润润地盯着戴维瞧。
  这模样很娇媚,又有一种机灵的狡猾,戴维忍不住就要上手去,搔搔猫儿的下巴:看什么呢?
  艾伦斯避开他的手,叼着毛毯一角望着戴维笑,笑了一会红润的双唇一张开,毛毯掉落下去,先前欲盖弥彰的大片旖.旎风情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温软芬芳迤逦着贴过来,艾伦斯趴在戴维耳边小声告诉他:我是被你晕过去的,我刚才在回味那种感觉。
  戴维也笑了,伸手在圆润的蜜桃上掐了一把:小蹄子。
  艾伦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请用我们这个世界的语言。
  戴维搂住他:我在夸你,夸你是个风骚的宝贝。
  被他一手开发出来的宝贝立刻就恼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教训他,戴维捉住这只扑扑楞楞的蝴蝶,起身去了浴室。
  跟艾伦斯调情这种事情,戴维百做不厌,可是外面的医生已经约好了,总不能医生已经到了家门口,他们却依旧是那副未清理战场的模样。
  戴维抱着艾伦斯,将他投放进那汪水汽氤氲的浴池里,随后自己也跳了进去。
  艾伦斯倚靠着戴维泡澡,全身心都放松开,梦呓般嘟囔了一句:我的过去彻底结束了
  他睁开那双蓝眼睛,澄澈清明地注视着戴维:我能够确定,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与曾经的那个我,永远划清界限。